第二章 路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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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5-05 17:14:35.0 字數：2099
謝莞兒雖出身不高，頭腦卻很聰明，她見入林府無望，思量自己年紀漸長，當初在富樂園做歌舞伎時，也曾接過客人，為保持身材曼妙和保護自己，自然免不了服用青樓女子常備的“涼藥”。這“涼藥”中的麝香、藏紅花極其霸道，服用後多半是不能生兒育女，若是從良後能順利進入林家做妾室，即使以後與林再清恩愛不再了，雖無親生子女依靠，但憑著林家的萬貫家財，做個閑散姨娘到老，至少可保下半輩子衣食無憂。可如今進不了林家門，只是在外單過，雖少了大家庭內的約束，可也少了一份銀錢的保障。謝莞兒思前想後，趁兩人情濃，說服林再清出了一筆錢，為她開了家“嫣然堂”，專賣胭脂水粉。原想著這些女人家的東西，只憑著舊日富樂園的姐妹來光顧，起碼不會太虧本。誰知林再清對愛姬從商很是支持，不僅出錢，還為其出謀劃策，不遺餘力。林再清自幼隨父行商，對各類經銷手段那是無不精通，短短四五年，競將嫣然堂做成了南京城數一數二的脂粉鋪，不僅富樂園的姑娘時常光顧，如今連城中大家閨秀，名門貴婦，也為能搶先購買到嫣然堂的新品胭脂水粉而感到沾沾自喜。
雲蘿娘子和蓮姐兒剛走到嫣然堂門口，店鋪外的小夥計銅黛兒眼尖，忙緊趕幾步迎上來，笑容可掬拍手歡迎道：“今兒娘子和蓮姑娘有空來了，咱們夫人這兩日還嘮叨呢，有些日子不見娘子了，可想的慌。”
雲蘿娘子笑道：“是麽？謝姐姐有心，惦記著我，只是那螺子黛總是沒貨，我來了也白來呀？”
銅黛兒哈著腰引二人踏上臺階，邊走邊說：“這段時間天氣太糟心，說是海面上風浪大得嚇死個人，黑黃雲像是貼著海一樣沈，老話說，西北惡雲長，暴雪在後響。商船怕遇上大風雪，在碼頭停八九天了，那邊波斯國的船想必也是一樣過不來，船沒法子來，螺子黛只好擱海那邊船上躺著了。您先看看青雀頭黛，昨兒剛從西域馬車拉來的，色澤也是極好的。”
螺子黛是海外貢品，民間極少出售，就是有貨也是每顆十金，且要提前預定，雲蘿娘子三月前付了定金要購買，現在看來還要再等幾日才能到手。
蓮姐兒笑道：“銅黛兒，你這張好嘴，開口就是一串串的，你家夫人咋把絳唇兒這名字給了別人不留給你？依我看，你該和絳唇兒換換。”
謝莞兒心思巧，將店裏的夥計和家裏丫頭的名字都改成各式胭脂妝粉的名字，夥計有銅黛兒、絳唇兒和面靨兒，四個婢女分別叫胡胭兒、花鈿兒、朱粉兒和鳳仙兒。一個大掌櫃姓陶，因身份不一樣，便未給他改名。陶掌櫃無他嗜好，只愛在晚間用飯時喝上一小壺白幹，因此到了晚飯後，雙頰就暈著兩團紅暈，頗似女子們精心施敷的桃花妝。銅黛兒嘴碎，背後就和幾個小夥計小丫頭喚他“老桃粉兒”，陶掌櫃其實也知道小家夥們背地裏的稱呼，只是他脾氣好，哈哈一笑也不在乎。
銅黛兒諂笑道：“大概夫人嫌我臉黑，不配絳唇這名兒，要是非要和嘴巴沾邊，大概只能叫黑唇兒了，只是也沒這色兒的口脂呀？”
雲蘿娘子道：“你別說，還真有塗黑唇的呢，前朝北邊有契丹族，那裏的女子面塗黃色，尚紅眉黑唇為美，只是中原女子不愛這樣裝扮，所以沒傳到這邊來。”
銅黛兒嘖嘖：“紅眉黑唇，天爺，那不是夜叉麽？這晚上出門，不得嚇倒一片？得虧沒傳過來，不然咱中原女子原是白嫩嫩的美人兒，全變黃臉夜叉星了。”又恭維雲蘿娘子道：“要不我家夫人總說娘子見識廣，學識強，世間竟是沒有娘子不知道的制香做粉的法子，連外族的習俗都清楚，今兒小的真聽著長見識了！”
雲蘿娘子知道他嘴甜油滑，只一笑，也不和他多扯，踏步進入鋪子。
大概是因為天氣的緣由，今日嫣然堂內僅一位貴婦打扮的女子帶著兩名婢女在妝匣子前挑揀胭脂，雲蘿娘子還沒看清她是誰，就先聽見那貴婦欣喜地說道：“哎呀真巧，今兒和娘子碰上了，還說一會去尋香閣看望娘子呢！”
雲蘿娘子定睛一看，原來正是江夫人沈玲瓏，她著一身玫紅色合領對襟寬袖褙子，頭上赤金珍珠大鳳釵爍爍生輝，膚色白嫩，眉目如畫，雖滿頭珠翠卻雍容又不落俗氣。看見雲蘿娘子，她芙蓉玉面略帶喜色。原來沈玲瓏自在尋香閣求得驅邪香後，只點燃三晚，就再沒有夢見過於小姐。她經歷此事後，性子也收斂了很多，如今與江括更加鶼鰈情深，你恩我愛，小倆口不知道過的多甜蜜。沈玲瓏知道雲蘿娘子不同凡人，又感激她挽救自己婚姻，因此常無事就到尋香閣拜訪一番，每次從不空手，不是帶些時令鮮果，就是送來些家中自制的糕點甜品，雖是小東西，但也能看出是精心挑選準備的，頗具心思。雲蘿娘子了解她的苦心，也對她很能敷衍，幾次接觸下來，見這富家女雖嬌矜自傲，但心地不算壞，況且她主動放下身段來討好，沒有不給人家面子的道理，故而二人漸漸熟悉起來了。
沈玲瓏親親熱熱地走來，先福了一福，笑道：“才剛家中母親得了楚王妃賞賜的一斛螺子黛，我用匣子裝了一些，正準備給娘子送去呢！”
她口中的母親，自然不是江家的商戶婆母，而是自己的親母府尹夫人。雲蘿娘子聞言，客氣道：“王妃的賞賜，怎好隨便受用，既然夫人疼愛給了你，還是你自己留著用吧。”
沈玲瓏又向蓮姐兒問了聲好，上前挽住雲蘿娘子的胳膊，佯嗔道：“娘子別羞我了，本就是些小東西，只是一些子心意想孝敬娘子罷了，拿都拿出來了，就別讓我再帶回去了吧。”
銅黛兒在一邊偷眼看著二人，心中暗自納悶，這江夫人一向眼高於頂，只見她平時和誰說話都是鼻孔朝天，雲蘿娘子也只是一商戶，怎就讓她這麽親熱巴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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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莞兒雖出身不高，頭腦卻很聰明，她見入林府無望，思量自己年紀漸長，當初在富樂園做歌舞伎時，也曾接過客人，為保持身材曼妙和保護自己，自然免不了服用青樓女子常備的“涼藥”。這“涼藥”中的麝香、藏紅花極其霸道，服用後多半是不能生兒育女，若是從良後能順利進入林家做妾室，即使以後與林再清恩愛不再了，雖無親生子女依靠，但憑著林家的萬貫家財，做個閑散姨娘到老，至少可保下半輩子衣食無憂。可如今進不了林家門，只是在外單過，雖少了大家庭內的約束，可也少了一份銀錢的保障。謝莞兒思前想後，趁兩人情濃，說服林再清出了一筆錢，為她開了家“嫣然堂”，專賣胭脂水粉。原想著這些女人家的東西，只憑著舊日富樂園的姐妹來光顧，起碼不會太虧本。誰知林再清對愛姬從商很是支持，不僅出錢，還為其出謀劃策，不遺餘力。林再清自幼隨父行商，對各類經銷手段那是無不精通，短短四五年，競將嫣然堂做成了南京城數一數二的脂粉鋪，不僅富樂園的姑娘時常光顧，如今連城中大家閨秀，名門貴婦，也為能搶先購買到嫣然堂的新品胭脂水粉而感到沾沾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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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子黛是海外貢品，民間極少出售，就是有貨也是每顆十金，且要提前預定，雲蘿娘子三月前付了定金要購買，現在看來還要再等幾日才能到手。
蓮姐兒笑道：“銅黛兒，你這張好嘴，開口就是一串串的，你家夫人咋把絳唇兒這名字給了別人不留給你？依我看，你該和絳唇兒換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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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蘿娘子道：“你別說，還真有塗黑唇的呢，前朝北邊有契丹族，那裏的女子面塗黃色，尚紅眉黑唇為美，只是中原女子不愛這樣裝扮，所以沒傳到這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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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蘿娘子定睛一看，原來正是江夫人沈玲瓏，她著一身玫紅色合領對襟寬袖褙子，頭上赤金珍珠大鳳釵爍爍生輝，膚色白嫩，眉目如畫，雖滿頭珠翠卻雍容又不落俗氣。看見雲蘿娘子，她芙蓉玉面略帶喜色。原來沈玲瓏自在尋香閣求得驅邪香後，只點燃三晚，就再沒有夢見過於小姐。她經歷此事後，性子也收斂了很多，如今與江括更加鶼鰈情深，你恩我愛，小倆口不知道過的多甜蜜。沈玲瓏知道雲蘿娘子不同凡人，又感激她挽救自己婚姻，因此常無事就到尋香閣拜訪一番，每次從不空手，不是帶些時令鮮果，就是送來些家中自制的糕點甜品，雖是小東西，但也能看出是精心挑選準備的，頗具心思。雲蘿娘子了解她的苦心，也對她很能敷衍，幾次接觸下來，見這富家女雖嬌矜自傲，但心地不算壞，況且她主動放下身段來討好，沒有不給人家面子的道理，故而二人漸漸熟悉起來了。
沈玲瓏親親熱熱地走來，先福了一福，笑道：“才剛家中母親得了楚王妃賞賜的一斛螺子黛，我用匣子裝了一些，正準備給娘子送去呢！”
她口中的母親，自然不是江家的商戶婆母，而是自己的親母府尹夫人。雲蘿娘子聞言，客氣道：“王妃的賞賜，怎好隨便受用，既然夫人疼愛給了你，還是你自己留著用吧。”
沈玲瓏又向蓮姐兒問了聲好，上前挽住雲蘿娘子的胳膊，佯嗔道：“娘子別羞我了，本就是些小東西，只是一些子心意想孝敬娘子罷了，拿都拿出來了，就別讓我再帶回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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